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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法 篆刻 高校学生教育

《立人兴文之弦歌绕梁》第十三篇

       文学院60年院庆时编印了《立人兴文》一书,此书分两部分,第一部分是院志,第二部分是校友回忆文章——《弦歌绕梁》,这部分文章一是从50年校庆文集《风从草原来》中选取的,一是从77级校友文集《永远的77级》中选取的,一是院庆前夕专门向校友征集的。




老三外传


何 立


       毕业二十多年了,只见过老三两次。每次见面之前,都惦记着要当面印证一个悬而未决的历史问题——当年发生的那起情书泄密事件,到底是技术失误,还是有意为之?

       我知道老三是个好脸儿的人,对这种敏感话题,如果劈头就问,肯定又被他支吾过去。我决定先聊一些花边话题进行预热,谁和谁最近还好吧,谁和谁后来咋着了,等等。遗憾的是,每次等到火候差不多了,我总是陷入老三那绵绵不绝的话语漩涡中,迷失了方向,所有精心设计的套路都兑酒喝了。因酒误事,说的就是这种情况。

       前段时间,借庆祝母校60华诞之际,老三牺牲了大量工作时间,以司马迁耿直坚定之精神,把305寝室的陈年往事翻了个底朝天,书写了一系列令当事人不忍直视的煌煌正史。可是在整个篇幅不足万字的正史中,老三声称,他竟然给自己的历史省略了一万字!一万字啊,多大一片可供遐想的故事空间!那一刻我猛然意识到,好好捋一捋的时候到了!当所有的记忆碎片都成功拼合起来,老三啊老三,你还有什么秘史可以省略吗?

       正史结束的地方,外传已经开始。

       时光闪回到1990年,如果你进了三舍,跑上三楼,右转,沿着幽暗狭长的走廊行进二十米,在305门牌前停下,你透过四敞大开的房门,会看到在两排靠墙的铁床架中间,在长条木桌一侧,一位身材高挑、相貌堂堂的小伙子正在伏案苦读。

       他是老七。

       在那个学期里,老七整天抱着厚厚的《约翰•克里斯朵夫》,不舍昼夜,忘情地啃读。啃到妙处,就拿起钢笔,一大段一大段地摘抄,课堂上可从来没见他这么认真过。老七深深地沉醉在克里斯朵夫的世界,基本上达到了手中无剑、目中无人的巅峰境界。在班级辩论会上,他一大段一大段地引用书中的文字,丝毫不顾我们的茫然无知。多年之后,当我在喜马拉雅上陆续听完了这部长篇巨著,才慢慢意识到,在大老七那公子哥式的华丽外表下,躁动着一个多么狂野的艺术家的灵魂。

       说好的《老三外传》,为什么要写到老七呢?不是我故意绕弯子、凑字数。外界有所不知,在老三乃至整个305寝室的爱情养成史上,老七占有导师一样的崇高地位。

       那时期,老七总是以恋爱专家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,他的爱情观自然是比一般人高出好几个档次。“问世间,情为何物?直教人,生死相许!”老七经常用超大字号书写这个爱情名句,展示于长条木桌之上,供人吟诵。字如其人,笔锋凌厉洒脱,大有上破苍天下捣黄泉之势。

       我用大嗓门果断读成——“问世间,情为何物?直教人,以身相许!”。老七一脸不屑:“靠,你咋老是下三路呢!”我辩解:“生死都许了,还有啥舍不得的?”他一拍桌子:“一听就没谈过恋爱,根本不懂爱情!滚犊子吧!”

       可是他轻易赶不走我。有几回赴约会,老七手头没干净衣服,就穿走了我的黑呢子西服,那可是一件嘎嘎新的、我自己都舍不得穿的好衣服啊!在他约会的几个小时里,我一直牵肠挂肚。等他回来时,西服后背上居然还带着一些白灰粉末,明显是蹭过白墙的啊!按照刘能的说法,我当然也是这次约会的股东,具有无可争议的知情权。此外,我当时虚心求教的诚恳态度肯定也打动了他。老七最终同意对我展开一场案例教学。

       他盘起大长腿,挺直腰板,隆重开讲:“那天晚上吧,刚下过雪,她凑巧戴了一顶小白帽,经月光一照,显得更雅致动人!我俩在雪地上走啊走啊,脚下咯吱咯吱响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我那时耐心不够强大,竟然粗鲁地打断导师:“我踩过雪,别绕了,说点儿我想听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老七一愣,咧了咧嘴,立即换作痛心疾首模式:“你咋就脱离不了低级趣味呢!”然后他直视着我,一字一顿地下了评语:“朽木不可雕也,粪土之墙不可圬也!”从此,我彻底失去了学员资格,只能在漆黑的道路上自己摸索。

       态度总是决定结果。老四和我犯了同样的毛病,对恋爱导师不屑一顾,不接受科学理论指导,他还自以为社会经验丰富,另搞一套,结果就是没有结果;老二、老八自认为个人魅力爆棚、天资聪颖无双,不经驾校培训就直接开车上路,结果就是饱尝了情感刮蹭的辛酸滋味;一向为人朴实厚道的老五虚心求教不保留、耐心听讲不烦躁、勇于实践不畏缩,所以进展神速,仅用几个月时间,就成就了一桩大好事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老三,在最初阶段,他也自命不凡,以为能够无师自通。更重要的是,老三身居班长大位,拥有丰富的、垄断性的行政资源,可以为我所用。对恋爱道路上可能出现的复杂状况,老三严重估计不足。

       众多口述历史资料显示,老三曾经收集了全班同学的一寸免冠照片,挨个儿摆放在床上,看脸分小组。那时候,老三天真地以为,只要增加彼此接触的机会,恋爱关系就可以水到渠成。因此,在这次分组中,老三以权谋私,把自己心仪的女生都划归到自己所在的小组中。为了掩人耳目,还精心挑选了几位更天真的男生进来。从当年的小组留影中可以看到,被选中的男生都笑得春光灿烂。他们大概以为班长格外眷顾他们,让他们一起搭上了恋爱的顺风车。过了很多年之后,这些人才渐渐醒悟,原来他们当初的角色只是陪太子读书。

       陪太子读书,尽管没有什么前景,生活倒是很滋润的。在老三的安排下,本小组的课外活动异彩纷呈,郊游、聚餐、打球、排练文艺节目,一个接着一个,一波强过一波。在远涉山水的扶助中,在推杯换盏的欢笑间,老三悄悄地锁定了目标,可还是不好意思单独接触。

       怎样才能让我和她离得更近一点儿呢?老三心里合计着,小组已经是基层政权的最小单元,无法再细分了,公权力已经没有用武之地。在爱情养成的大路上,聪明的老三遭遇了人生第一个难以突破的瓶颈。这时候,老三终于深切地意识到:没有导师的正确指引,臣妾实在是寸步难行啊!

       至于老三是如何向老七虚心求教的,老七又是如何谆谆教导的,我没有亲眼见着,不能瞎说。不过,有些马脚总会自己找空隙露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一天中午,我们刚刚吃过一份从食堂打来的素炖白菜,正在抱怨厨师手艺大不如从前的时候,老三和老七从外边跳跳颠颠地回来了,两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和满足,嘴唇上还挂着闪亮的油光。审问之下,原来两人一起去南园餐厅吃抻面了。对这次下馆子,老七非常有成就感,兴之所至,当场吟就一首《忆江南》,词曰:

三哥好,请我去南园。

一碗抻面三块五,

口袋不剩一毛钱。

能不忆老三?

       南园是师院新开的一家餐厅,主打抻面。据说餐厅主厨曾经远赴大西北,取回了制作抻面的真经,汤汁浓,味道正。一般同学只有逢年过节才去破费一顿。从词句中分明可以看出,为了请老七这顿抻面,老三可谓不惜血本,倾囊而出。从油光的饱和度分析,他们一定添加了熟牛肉。老三一向诚心正意,尊师重教,由此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   正是感恩于老三的一腔赤诚,老七给出了破解瓶颈的最佳方案——写情书。

       大凡写情书,不外乎基于两个理由:一是不好意思说,二是文笔还不错。这两样老三正好都占了。前者不必多说,后者本人是亲自见证的。

       刚刚入学时,老三就是文学社团里的积极分子。第一次活动,我和老三一块去的。当时天色已晚,大教室提前开了灯,明晃晃的。九十年代初的大学校园,仍然保存着八十年代文学热的余温。怀有文学梦想的新生挤满了偌大的教室,像一群圈在围栏中的公牛,跃跃欲试,一旦闸门拉开,大家就会奋不顾身地冲向斗牛场。当晚其他内容记不清了,只记得一位高个子的学姐,用一口纯正的开鲁话设问:“大家知道吗?我们学中文的将来到社会上要靠什么打天下?”她扬着高高的马尾辫,扫视全场一周,然后以无可置疑的语气回答:“我们学中文的就靠两样本事,一个是嘴皮子,一个是笔杆子。”这样的说法,好像并不符合大家想象中的文学的浪漫气质。可是谁也不管那么多了,开写吧。

       名不正,言不顺。动笔之前总得有个笔名啊!我给自己起了一个,可能太没特色了,现在自己都想不起来。相比之下,老三的笔名就起得很有创意也很有来头。那时老三的脸上有几颗雀斑,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就比较显眼,于是他正题反做,取笔名“无瑕”。他大概是这么想的:别看我有点儿小瑕疵,心底却是洁白无瑕的。好的笔名自带粘性,一经推出,就不胫而走,跟着他一直走到今天。

       有了笔名,老三和我决定先从民谣风味的诗歌入手,合作一把。他想出了一个题目《勒勒啊,我的摇车》,我觉得不错,两人就动手写了起来。诗曰:

勒勒啊,我的勒勒,

你从洁白的毡房前驶过,

你从齐腰深的碱草中驶过,

驶过唐朝的关山,

驶过辽代的护城河,

驮着我的祖父、我的大伯,

还有我,一个毛头小伙。

……

如今,我们已经告别草原,

骑上了追风的摩托。

总有一天,我的儿子问我,

爸爸,那是什么。

我说,勒勒啊,我的勒勒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,我压根没见过什么勒勒车,老三也许见过,但是都不重要了。这首顺口溜水平的诗歌,在老三充满深情的、ZCS不分的吟哦下,悠悠荡荡,别有风味。此后,当我们办小报时,老三也是积极的撰稿者,小说、散文都有所涉猎。这些密集的、多文体的早期练笔,大大增强了“以情书破瓶颈”的可行性。

       好像有那么一段时间,老三总是独自跑到图书馆里,在稿纸上写写画画,一有人走近,他就遮盖起来。我们都想知道求爱的进展如何。每次问老三,他总是哈哈一笑,不作正面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,校园是一个典型的小世界,谁和谁走得近了,都逃不出群众雪亮的眼睛。是恋人关系的,就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、公开了,成双成对地打饭去了。介于爱情与友情之间的,就说他是我的三哥哥了、我是她的二弟弟了之类的,总之都会给出一个符合情理的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老三却一直没有这方面的迹象。每一位女生都尊敬地叫他班长,而这一份尊敬,无形中拉开了距离。这,恰恰是他当时最不想要的,因为305寝室内部已经有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。那时老四喜欢装神弄鬼,我们就把他架上高高的神坛,膜拜之、调戏之。他想下来尝尝人间烟火都不成,深切体验到什么叫“高处不胜寒”。

       我们每天都在推测,那封情书到底有没有递出去呢?对方是什么反应呢?

       递情书,虽然回避了开口之难,但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。愉快接受还好,悄悄退回也没关系,一旦外流可就没面子了。从各方面来看,老三都不是一个冒失鬼。从小学到大学,老三都是学生干部一路当过来的。说话做事,自然都是稳重优先。不过稳重过头,也容易错失先机。

       有一天晚上,老三迈着大步,哐、哐、哐跨进门来,气氛明显不对。老五紧随其后,陪着小心。再看老三,脸色通红,马上要喷出火来。

       咋地了?到底发生啥事了?大家征询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老五小声透露,老三那位心仪的女生身边,突然出现了一个男生。

       这时,老三突然打破沉静,一字一顿地说:“下回遇上,看我怎么削他!”近视镜后的那双大眼睛里,平日的温良和善一扫而光,只有金刚怒目!

       故事一下子快进到需要体力对决的高潮阶段!

       对于这一点,我们倒不担心。老三是班上的篮球健将,“三步上篮”做得虎虎生风,气势如虹。尤其在第三步起跳后,右手顺势托起球体,递到最高点,然后指尖一挑,篮球就向前上方划出一道半圆弧,落入网芯。这套动作是如此顺畅而华丽,连球场老油子老大都佩服不已,肯定地说:“老球皮子!”

       那时候,我们都为高考成绩不理想而懊丧,有意无意地寻找各种堂皇的理由进行自我安慰——高三老师不好了、临场发挥失常啦、神经衰弱症了、早恋了,等等。一个个就像丛林搏斗中受伤的小野兽,没事的时候就舔舔伤口。不消说,老三在决定命运的高三阶段,也没有辜负“老球皮子”的光荣称号,把大量宝贵的时间挥洒在篮球场上。当老三最终沦落到我们这一群里时,两条大腿已经练得又粗又壮,形成了宽阔厚重的底盘,获得了相当强大的稳定性。以这样的身手,怎么比试老三都吃不了亏。

       但问题是,打败了对方,结果将会怎样?小女生会收拾心情,转向这位赢得丛林搏斗的胜利者吗?

       那天晚上,宿舍前的丁香花墙无节制地绽放,散发出浓郁刺鼻的芳香,让人心神不宁。老三和老七离开人群,走到大操场空旷的看台上,坐在最高层。他们一根根吸着烟,一直坐到西辽河对岸的村庄中响起了鸡鸣。

       历史已经证明,老七绝不是空头的爱情理论家。在一场爱情马拉松中,感情和策略同样重要。临近毕业时,老七还是孑然一身;仅仅数月之后,他就将同班美女揽入怀中。解读老七的成功案例,分明可以看出古代兵法的若干痕迹。据本人分析,他至少运用了“声东击西”——用战术假动作掩护战略真目标,大家都以为他在追这位,其实呢,他追的是另一位;“以逸待劳”——让你们先折腾,等你们折腾砸了,我再汲取你们的教训,抄近道赶上。

       从后来事态发展看,老三采用的是“走为上”策略——尊重女神的选择。

       过了几天,一行字体很大的句子出现在老三的笔记本扉页上——

“人可以被打败,不可以被打垮!”

       每一道笔划都经过多次描画,变得又粗又重了。

       以前看过这句悲壮的名言,这时才知道它的来处。老人好不容易钓上了大鱼,却遭到众鲨鱼的打劫,最后只剩一具鱼骨头。故事是生活的比喻,而比喻的重点在于,老人如何面对这种失败。是把它悄悄地扔进茫茫大海,空手而归,当作没有发生?还是把它拖到码头,晒在阳光之下,任众人评说呢?

       那是个初冬的下午,天阴沉沉的,大风从西辽河的冰面上刮过来,裹着沙粒和枯枝败叶,呼呼地掠过宿舍楼,扑向霍林河大街,把骑自行车的人吹得东倒西歪的,只能原地划圈儿。寝室里弥漫着一股土腥味。下午没课,老大、老七、老四我们几个猫在屋里,用自己的方式消磨青春时光。

       老大把身子蜷缩在一块正方形的小被子里,像个婴儿,只露出圆圆的脑袋,旁边扣着一本俄语课本。我蹲在地上揉搓脸盆里的脏衣服。

       这时候,门被推开,老三带着一身冷气走进来,双手搓着棉手套,带着颤音喊着:“这天,嘿,冻得跟爷似的!”我赶紧挪身让路,老大一下子来了精神,提高了音调:“大风天儿的,往过跑啥?是不是有事咋的?”“也没啥事。”老三看到床铺上乱七八糟的,到处找刷子。“家里闷得慌,过来扯扯。谁又在我这儿混了?”

       老三家在本市,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,不过他在寝室留有床位,靠窗的下铺。偶尔过来住上几宿,大概是为了体验外出上大学的感觉。老三不来的时候,床铺就成了公用的,谁的老乡来了,直接鸠占鹊巢。后来形成惯例,看到远客到来,老三就主动倒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你也睡,我也躺,床单就容易脏。当时有宿舍检查评分,老三政治觉悟高,哪能给集体丢脸呢!在学校统一地的蓝色床单上,他特意加铺了一层紫色花纹的单子,可是总被坐得皱巴巴的。老三收拾停当后,就说:“哎——,倒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老大和老三各自躺着,隔着床柱子聊天。老大是辽宁铁岭人,说起二人转之类的就两眼放光。正好老三也喜欢,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起来。

“……小小的籽儿,四四方方,

东汉蔡伦造的纸张,

你要问小籽儿有啥用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都是东北口音,“纸儿”都发成了“籽儿”,韵味十足,其乐融融,把学生宿舍的硬板床唱成了大东北农村的热炕头,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了。事后,我们才醒悟,老三当天顶着大风来宿舍,是为了存放一样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当晚九点,我回到宿舍。开门的时候,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,老七、老大、老四在地中间围成一圈,正在偷看什么东西,看见我进来赶紧把东西藏到老三的褥子下面。

       “啥东西啊?神神道道的!”

       我伸手去找,他们一起拦住了,都满脸坏笑地看着我,好像那是我的秘密似的。闹了一会儿,他们终于忍不住了。就这样,老三的情书泄露给了第四个人。那时候,我们对个人隐私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,有人很在乎,有人很模糊,而好奇心打破了一切羞答答的文明防线。

       我们试图从这几页的情书里,读懂这位同室兄弟那段波谲云诡的情感历程。

       从情书的新旧程度看,显然被人多次翻阅过了,是老三本人呢,还是那个女孩?无论曾经是否递出,此时情书都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,他为什么还要精心保留?既然保留,为什么不藏在更安全的地方,而是选择谁都可以坐卧、人人伸手可及的床铺上呢?

       在那年的晚会上,面对人群中的女孩,老三满怀深情,唱出了那首属于他自己的歌——“……只要你过得匹我好,过得匹我好……”。尽管大家不知详情,却都能够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波澜起伏!经历了多少次憧憬和挣扎、多少次尝试和放弃,年轻的老三终于完成了思想的超越和感情的升华,从当初“以公权谋私情”的一班之长成长为侠骨柔肠、大爱无边的钻石王老五。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只要你过得匹我好,过得匹我好……”,那歌声永远留在每一个在场人的记忆里,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尾声一:毕业五年后,305寝室所有的男生都找到了心仪的伴侣,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。

       尾声二:也许有一天,那个女生再次听完老三的歌唱,款款走到他的面前,泪眼婆娑,说:“其实,我过得并不太好……”。那时节,老三啊老三,又将如何应对呢?


       何立,男,1971年生,文学院90级中文本科班校友。现任中央电视台政法记者,纪录片导演、撰稿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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